【我們從哪裡來？我們是誰？我們往哪裡去？】: 逃離世俗的野蠻人高更

你是否曾經問過自己幾個問題?

『我為什感覺到自己現在的存在?』

『為什麼以前(前世?)從沒有這樣的存在感?』(如果前世的假設成立?!還是喝了孟婆湯，忘了前世?哈哈!)

『我為什感覺到自己是一個人?而不是一顆石頭?一棵樹?一條魚? 或是小狗…』

『我為什感覺到是我  ? 而不是你?或是他?』

教主很小的時候，腦袋瓜子裡常常會冒出這幾個問題!

我問大人，問爸爸、媽媽、老師…沒人回答我。小學三年級以後，我再也不問了。我把這些問題藏起來…

多年後看到高更的這張畫《我們從哪裡來？我們是誰？我們往哪裡去？》，我心中的結豁然開朗，原來我不是唯一問怪怪問題的怪咖。

《畫向日葵的梵谷》。高更畫於與梵谷同住在阿爾時期，後來發生「割耳事件」

高更是梵谷著名的「割耳事件」的另一位男主角!

是個非常具爭議性與戲劇性的浪子角色。

出生於巴黎，3歲隨父母到秘魯利馬住了幾年。青少年時逃家當過船員、印度服兵役，回到巴黎後成為高薪的股票經紀人。在人生最顛峰的黃金時刻，拋妻棄子，遠渡重洋，開始作畫流浪！

為什麼離開巴黎，去布列塔尼、到大溪地去呢？

這位當時34歲的人生勝利組，或許十分困惑自己的人生是否就此淹沒在既成的社會框架之下?

他的人生就如此了嗎?

關於生存之意義的問題，或許始終回盪在高更腦海中，困擾著他。

脫掉文明外衣，到底他想逃避的是世紀末的不安?還是中年危機與惶恐?

高更創作這幅畫時，年已49歲。

「49」似乎是許多藝術家神奇的生命數字!

跨不過去的生命門檻!

那年經歷失去摯愛的大女兒阿格麗的喪女之痛，又飽受梅毒和眼病折磨，貧病交加，高更完成這幅畫作後自殺未遂。

當時在大溪地找尋心中伊甸園的高更，生命經歷已經過大半一輪。擺脫都市文明回歸自然，他真的找到答案了嗎?

答案恐怕是否定的!

《我們從何處來？我們是什麼？我們往何處去？》

《我們從何處來？我們是什麼？我們往何處去？》中，人物都面露懷疑、無助、徬徨眼神，反映人心困惑的狀態。這幅追問生命意義的傑作中，他以彩色和形體說明人類靈魂、疑困、希望和失望的悲劇，表現他對人生和藝術問題的答案。

畫面從右到左邊代表人的一生。最右邊是新生嬰兒，最左邊是行將就木的老婦人。前排光線較亮的人物，代表青春有活力的歲月，中間摘芒果的人象徵人世的歡樂。後排較暗背景，一個人舉起右手驚訝的看著兩個穿長衫談論自己命運的人。左上方一座暗藍色雕像舉起雙手，暗示不可避免的死亡。

當時他的心中是否充滿否定、痛苦和一生夢想破滅的情緒?

《自畫像》

高更所處的19世紀末是個變動的年代。

從15世紀文義復興藝以降，達文西追求科學與真實自然面貌，笛卡爾「我思故我在」的西方理性主義思維，以「人爲中心」的邏輯中，人類一直相信人定勝天必可獲得真理。

人類的這份自信心，在工業革命加速的科技進步，帝國崩解革命思潮的湧現後，開始崩解!

當人類認為在科學、工藝技術的描摹，做到完全掌握自然，才發現這些完美技巧只是鳳毛麟角地模仿大自然。人類揭開更多自然與宇宙奧秘，原以為就可以掌握生命的全貌，這才發現只是了解大自然的冰山一角，人類多麼的無知與渺小。

西方哲學的辯證恐怕仍難解存在的奧秘。

面對生命的無常與未知，無解的輪迴恐怕才是真正的答案。

高更在熱帶的島嶼，遠離西方的宗教與辯證思維，希望從東方與原始文化中尋求解答。畢竟他只是個「逃離理性世俗的野蠻人」，雖然畫中有濃濃的原始風格與異國信仰雕像，但是他的人生觀與宗教情懷仍困惑，難以理解東方與原始世界輪迴解脫的灑脫。

波希，《樂園》以人類形象直接描繪地獄與魔鬼幻象，說出中世紀人心中的恐懼感，警世意味濃厚。

《我們從何處來？我們是什麼？我們往何處去？》是藝術界象徵主義的重要啟始點。

回溯15世紀前中世紀超寫實藝術家如波希等，對於黑死病、宗教信仰、未知現象害怕的神秘主義，以人物象徵生死、暗喻最後審判的象徵性，在文藝復興後逐漸消失。

人物肖像的著重於人物寫真與性個描繪，象徵生死的哲學議題只能以靜物畫代替。

卡拉瓦喬，《水果籃》。文義復興後象徵生死哲學議題以靜物畫代替。無花果佈滿皺紋、蘋果被蟲啃了小洞，捲縮枯萎的葉子，暗喻高峰後的衰亡。

高更的這幅畫不再隱諱，再次直接以人物群像為象徵，提問人生的大問題。

人物是每一個人的化身，反映人類共同的大哉問。

這也是為什麼後世認為高更藝術風格孕育了象徵主義，對後來現代藝術界的影響無遠弗屆。

例如: 克林姆的《女人的三個階段》的象徵主義的構思與風格。

克林姆，《女人的三個階段》

孟克《生命之舞》描繪河岸邊草地上醉然起舞的人們，三位最顯眼女子，代表女性從純真、長成女人、衰老的三個不同階段。

二者都暗喻人世間愛情、憂慮、死亡意涵的宿命議題，恐怕都受到高更畫作的啟發。

孟克《生命之舞》

《我們從何處來？我們是什麼？我們往何處去？》更以藝術形式提問關於「人的存在」的問題。

這讓我想到兩種不同面向的存在論述。

17世紀笛卡爾說的「我思故我在」: 認為人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人會思考。

20世紀沙特的存在主義認為「存在先於本質」: 人要先存在，之後才有所謂靈魂或精神的「本質」。

二者很類似「雞生蛋?還是蛋生雞?」的辯論問題…

人爲什麼感覺自己的存在？仍是無人能回答的問題。

東方哲理順應天理的 BJ4 (不解釋)，似互是比較接近存在的真象。

高更這幅畫之所以雋永恆久，並不是因為他解答人類的疑惑，而是問了一個人生的好問題。

生命如何展現? 與其問為什麼?還不如問往那裏走下去?!

《在沙灘上的大溪地女人》

圖片來源: Wikipedia & 網路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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