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是否曾經到一個地方，腦海中忽然閃過「整個城鎮的人好像都被外星人吸走了⋯」的念頭??
這是某個朋友曾經跟我提過他喜愛的一種空間感受…
我與這種有趣的孤寂之美，今年在瀨戶內海，相遇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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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明代大家沈周的《貓》(局部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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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瀨戶內海犬島低氣壓的海邊地景 |
曾經工業繁盛，遺落大量工業遺址，瀨戶內海遺世獨立的地景，帶有一種曾經斑斕、如今蕭瑟的滄桑空間美。
站在這樣的低氣壓海邊，銀灰靛藍的雲層下，滾著微微金光的浪花，孤寂地拍著岩岸悲嘆，讓我忽然想起安德魯˙韋伯音樂劇《貓》中，年老色衰的老母貓Grizabella(葛莉莎貝拉)，幽幽哀傷地唱著《回憶》(Memory)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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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音樂劇《貓》老母貓Grizabella(葛莉莎貝拉) |
…Memory, all alone in the moonlight
回憶，我在月光下形單影隻
I can smile at the old days
我可以對往昔微笑
I was beautiful then
那時我很美
I remember, The time I knew what happiness was
我記得過去的幸福時光
Let the memory live again…
讓記憶再次甦醒
雖然美人遲暮令人哀傷，但是瀨戶內海小島大部分空間，卻像極了音樂劇《貓》族們旺盛的精力，重生的活力有另一種百花齊放的奔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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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瀨戶內海百花齊放的地景藝術 |
島上貓兒更充分展現這種新生的活躍精神，如傑里柯《貓》族們引以為傲的特色：「我們能在空中舞蹈，像高空鞦韆，我們能翻雙筋斗，在輪胎上彈跳」!
我懷疑島上貓兒們每晚都在重現《貓》劇中傑里柯舞會的橋段!相對而言，島上人口嚴重外移老化，似乎島上的貓星人（貓口數）比地球人（人口數）多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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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《貓》劇中傑里柯舞會的橋段 |
我在瀨戶內海碰過幾隻不同小島上的貓，貓星人的架式，儼然是島主姿態，很會享受生活!
”麻豆貓”是模特兒的料，有做沈思狀的哲學家貓，睡覺睡到「無天敵」的大牌貓，還有酷似卡通《魔女宅急便》驚嚇黑貓KiKi的膽小貓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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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小豆島的麻豆貓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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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豐島的哲學家貓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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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直島，睡覺睡到翻過去「無天敵」的大牌貓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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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豐島的膽小貓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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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卡通《魔女宅急便》的黑貓KiKi |
瀨戶內小島「貓」生百態，真是個貓兒定居的好所在，完全發揮《貓》劇改編英國詩人艾略特的原著詩集《擅長打扮的老貓經》的精隨!難怪在直島的Benesse House Park戶外草坪藝術區，也坐著2隻逗趣的貓雕刻藝術創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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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Frog and Cat, 1990, Karel Apple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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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Cat, 1991, Niki de Saint Phalle |
瀨戶內海有個性的小島貓，讓我聯想起一幅我很喜歡中國畫。明代大家沈周筆下的《貓》，俏皮有個性的表情。
沈周是明代畫壇｢明四大家｣之首，是其他三位大師:文徵明、唐伯虎、仇英的老師。沈周是蘇州吳門畫派的領袖，宮廷紅人，向來以工筆畫文人水墨寫意山水、花鳥畫的表現技法聞名。呈現生活化一面的《寫生冊》，當然不在堂皇的收藏史冊上。但是在這種過去嚴肅的國畫中，少見的詼諧輕鬆，正表現出大師的真性情，初次看到實在令我驚豔。原來中國文人的內心是很活潑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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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沈周，俏皮表情的《貓》 |
這隻《貓》是沈周養的寵物。帶點抽象線條的造型畫風，從一滴任意潑灑的墨漬，信手塗抹成一隻活靈活現、蜷曲成球的貓咪，渾圓飽和的筆觸、濃淡有致的線條，大師水墨畫的純熟功力不言
而喻。貓兒挑著嘴角的趣味表情，一付正在逗主人，絕對不是聽話的乖乖牌!
沈周筆下抓住貓兒望著主人的神韻，眼神似乎與大師在眉來眼去，透過眼波交流，表現出他倆間親暱、超語言互動的情感與信賴。
我酷愛大師這張在76歲時趣味之作的抽象寫意貓!!
WHY?
大家看看貓兒滾圓逗趣的身形，似笑非笑的表情，是不是很像《愛麗斯夢遊仙境》中那一隻常常咧嘴而笑的妙妙貓(Cheshire Cat)?
牠倆是不是流落在東方與西方，失散已久的貓兄弟啊?!
貓兒"露牙齒嘻笑"的俏皮神情，與沈周的貓，完全抓住貓兒高傲冷冽、神祕不受拘束的性個。完美之作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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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《愛麗斯夢遊仙境》的妙妙貓(Cheshire Cat) |
關於沈周的這隻貓，還有一個相當人性化的趣味小軼事。
這隻傑傲不馴的貓兒後來走失了，大師哀傷作了一首長歌《失貓行》來抒發思念。內容如下:
「君不見有貓無鼠初不知，失貓招鼠知貓福。
憶昔烏圓狀雖小，爪牙稜稜威比屋。
堆床圖籍任縱橫，所貯穀核無不足。
勞多飼缺忽他走，渾舍驚呼巨能腹。
公然黠輩無忌憚，啃案翻盆恣相逢。
擁裘夜半憎嘐聲，令我不眠百感續。
伍胥刔目吳終泯，九齡見癈唐中覆。
古來世事無不然，攲枕西風高落木。」
大師開宗明義就說，”貓兒在家時，完全沒有感覺到牠做了很多抓(嚇)老鼠的工作。等到貓不見了，家中鼠輩橫行，才體會牠的重要性”。
沈周的烏圓小貓，的確是”如假包換”的貓啊!天生一定要負擔抓家裡老鼠的天職。(不像現在許多好命的貓，看到老鼠，比老鼠還害怕…哈!!)
但是家裡繁重的勞動(老鼠太多?!驚!)，加上主人並不重視牠，抓老鼠獲得的報酬太少，率性的貓兒索性就"老子不幹了"!
失貓後，大師才想起昔日牠陪伴的好處，細數｢獨家記憶｣的相處點滴，如:銳利貓爪扯破書畫，夜半吵死人的求偶聲等等…。
其實，古人說話都很隱晦!
沈周是否以小貓暗喻不得志的官員，雖然勤奮工作，但不受賞視、工作太繁重，乾脆就找個理由早早告老還鄉?
就像不耐勞動的貓一樣，因主人的輕忽等因素，紛紛消失了呢？
大師看透世事，似乎也如《貓》圖中面露狡黠雙眼的貓，即使曾有捕鼠勞動契約的功績，也有對主人生活造成破壞與添加情趣的情事，或許人生就如詩的結尾所云，｢古來世事無不然，攲枕西風高落木｣，他心中懷疑，任何古往今來的名人，或許終將像他豢養的貓一般消失，猶如秋風落葉般，逐步掩沒在歷史的洪流中?!
但也就如音樂劇《貓》的老母貓Grizabella(葛莉莎貝拉) 的歌聲，坦然迎接新的一天，雖曾經美麗幸福，曾經失落而悲嘆，但當你把臉轉向晨曦，黎明讓記憶再度鮮活，新生活即將開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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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犬島遙望華麗頹敗的精鍊所美術館 |
站在瀨戶內海中小島群的犬島海邊，我遙望華麗頹敗的製銅精鍊所美術館。宛若廢墟的巨大規模，曾幾絢爛、曾幾遺忘，如今再次被青睞，轉換成美術館與地景結合的特殊藝術，每個島上的記憶似乎也有著重新展開鮮活生命的另一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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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直島招牌，草間彌生的黃南瓜 |
圖片來源: Wikipedia & 網路&教主攝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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